最近随着《你好，旧时光》《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》等剧的火热播出，青春片又掀起了一番小高潮。这些剧以艺术的形式描绘了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百态，浪漫而美好，引人共鸣也受人追捧。然而在我心中，《白狗秋千架》却是永远的白月光，莫言平静地诉说着他们那一代人的青春，它扎根于中国乡村，在泥土里艰难地生长出未结果的爱情，真实而凄凉。暖更像是个真切的存在，她跌宕起伏的青春经历直叩人心，让人悲痛和揪心。

小说以倒叙手法，叙写一个重逢的故事。阔别高密十年的大学教师井河衣锦还乡，遇到童年的老伙伴白狗，后认出贫穷邋遢的故人暖。年轻时，两人喜欢音乐，也遇到了英俊的蔡队长，但最终参军未果。一次两人夜晚荡秋千，“秋千架，默立在月光下，阴森森，像个鬼门关”暗示着暖的悲剧即将到来。秋千荡高了，总要下落，两人一狗摔了下来，她绚烂的青春也跌到了低谷。暖左眼失明，后嫁王哑巴。井河也进城上大学。小说的结尾，井河念及旧情，看望暖一家人，回来的路上，暖骗过丈夫，让白狗把井河引到高梁地，她提出一个要求，想要个会说话的孩子。留下一串省略号，戛然而止。

现在还记得那段刻骨铭心的坦白：“我想，我已经破了相，配不上你了，只叫一人寒，不叫二人单，想想我真傻。你说实话，要是我当时提出要嫁给你，你会要我吗？”“你答应了就是救了我了，你不答应就是害死我了。有一千条理由，有一万个借口，你都不要对我说。”

青春剧里的爱情是浪漫懵懂理想化的，而他们的爱情却是现实的，暖曾经是多么优秀的女子，天真浪漫，多才多艺，也曾有过幻想与憧憬，但终被现实击败的她现在只是个出语粗鄙的独眼村妇，生活困窘艰难，遇人不淑，还生下三个聋哑孩子。

温良宽厚的白狗与暖一起经历过每件愉悦和惨痛的大事，伴她度过艰难而困苦的日子，是她宣泄情绪和诉说心事的唯一渠道和精神支柱，也最能读懂和理解暖的心，更是暖悲剧的见证者。可我突然想到，那么今后呢？它也老了，渐渐地，陪伴也不会在了。谁来怜惜暖呢。

有人认为暖的悲剧是因为一次意外，其实不然，是她的性格和中国农村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束缚了她，她还是没能死皮赖脸地追上蔡队长，没能有勇气追随自己的心和憧憬的生活。假若没有这次意外，即使今后遇到多少次契机，她还是会逃避和畏缩，带着骨子里的自卑。

“我信了命。”暖不止一次这样说，但我仍佩服她，她信命却不认命，哪怕是用这种拙劣的手段，耍这样可笑的小心思，她仍在用自己的方式与命运抗争。

井河自己说，如果再有那么一大捆高粱叶子，他豁出命去也要帮她背回家，再有一次，他会娶她。我想，如果倒转时光，秋千不要荡得那么高，下边不会有带刺的玫瑰，暖可以不顾一切一次，追随蔡队长，或是和井河一起出城读书，你吹笛我唱歌，今后衣锦还乡，接受热情村民的欢迎。

可那便不是出于莫言笔下了。这更像是千篇一律的青春剧，你我天各一方或一起皆大欢喜。他偏偏让两人重逢，让人看到不同命运之间鲜明的对比，或许这滋味，还得回到早已不存在的秋千架旁，去问那条年迈的白狗吧。